第二章 灵异自媒体人
“徐方，男，年龄三十五，寿命多少呢？”
北门钰关紧了房门，坐在电脑前，仔细的搜索着徐方的资料。
“干自媒体的，是个UP主，二十万粉丝，不知道一年能赚多少钱。十万？还是二十万？”
王宝今年只有四岁，她不应该就这样离开，她的生命之花还只是一个嫩芽。她要含苞，要开放。
而这一切，北门钰可以给她。只要花钱买！
不错，买命！
北门钰是天地间特殊的一个，他有一项凡人没有的异能。续命！
世上的人，在北门钰看来，寿命都有定数。他的手心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让他看到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就是此人的寿数。
这个本事听起来很是神奇和高大，但是身负此等异能的北门钰，却因为这点活的痛苦不堪。
在任何人看来，未来永远未知，所以人生充满希望，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但是放在北门钰身上却完全不同。一个个充满朝气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
一个鲜花一样的姑娘，看似有着如锦绣一般的前程，可是偏偏生命只剩下三年，她自己还茫然未知，每天为了希望努力着。
一个人如此，或许还可以忍受，但是世上所有人对于北门钰来说都是如此，他看到的世界是一个充满死亡的世界，这让他拒绝再睁眼看世界。
他不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所以北门钰坚决避免和任何人的身体接触，尤其是绝不能用手心去接触到别人的身体。
这样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一直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活在一个看似充满希望的世界里。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能去做大多数工作。那样难免要接触到人，人家伸手和你握手你总不能不接吧。这是社会的礼节，你不遵守，也就无法在社会生存。
最终北门钰只好选择了拾荒作为谋生手段。只有每天和垃圾桶打交道，只有做社会中最最底层的那种人，才能合理的避免和人接触。
没人愿意和一个拾荒者握手，也没人在意一个拾荒者。
北门钰就这样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这一切却被王宝打破了。短短几个月的相处，让北门钰不可避免的对王宝产生了亲情。他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如此逝去。
他要为王宝逆天续命！
北门钰有这个本事。
生命是一种财富，每个人都拥有，或多或少。
昨天，北门钰的手掌心贴在了王宝的额头。那一瞬间，王宝的寿数立刻出现在北门钰的心中。
四岁。医生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无能为力，王宝的寿数只有四岁。
可是北门钰天生有一种神通，可以借来别人的寿数填补在王宝身上。
借谁的，这也是上天注定的事，需要去算！
而这种计算，不是简单的小学生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一种通神的计算，需要北门钰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一道金光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就是北门钰必须承受的。
王宝的答案就是徐方。
这个徐方也是本市的人，是一个做自媒体的UP主。这些都是北门钰查来的资料。
现在摆在北门钰面前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徐方寿数多少？他今年三十五，如果寿数就三十五，就是说明天就死了，那他根本没寿数可以出卖。第二，如果徐方正常寿数六七十岁，他肯不肯卖自己的寿数出来？第三，假设徐方相信了北门钰的话，肯卖寿数，那一年他要卖多少钱呢？
一年卖一百万，那十年就是一千万。这样贵的寿命，北门钰买不起。
他的卡上现在只有一千一百多元钱。捡垃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赚多少钱。这些钱还是北门钰生活简单节省下来的。
一千多块，能买人家寿命？做梦去吧！
王宝的事情耽误不得，不管怎么样，必须先行动起来。
北门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徐方的电话。
徐方开车来到了农大南门，这里是饮食一条街。作为一个略有成绩的自媒体小咖，这样的地方他好久都没来了。
二三十元就能吃饱的小饭馆，不适合徐方的身份。开着宝马戴着绿水鬼手表，怎么能吃二三十元的套餐呢。
那不是跌份吗！
今天他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一个人，那一通电话。
徐方是一个做灵异题材的自媒体小咖，什么小鬼啊，狐仙啊，拜月的老奶奶啊，红衣服上吊小孩啊，这样又吓人又吸引人的内容，让徐方从一个不知名的自媒体人士成长为一个开上宝马戴上绿水鬼的小咖，他需要不断更新灵异内容。
这一行的竞争极端激烈，徐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势，他不过是形象好，口才佳，占了很大便宜，可是在内容上，徐方没有更多新鲜的。
而自媒体必须保持新鲜度，没有新鲜玩意，分分钟过气。不能一直老说那些烂大街的灵异故事。读者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徐方今天来这里，就是因为一个自称北门钰的人，要和他谈一桩大生意。
做自媒体到现在，徐方也算是在网上薄有微名，利用名声变现是每一个自媒体人士的追求。既然是大生意，那就要谈谈。
可是这个位置，一排寒酸的快餐店，二三十元就能填饱肚子的地方，是大老板谈大生意的地方吗？这个北门钰，别是个骗子吧。
徐方冷笑一声。骗子又如何？这世上能骗自己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徐方很是自豪于自己的智商。
就这件事，徐方还真不怕被骗。因为他是做自媒体的，自媒体需要的就是与众不同的事。
即使对方是个骗子，那也恰好能充实自己的一期节目。不白来。所以不论这个奇怪的北门钰是骗子还是真的是大老板，对徐方来说都有好处，他里外不吃亏。
“黄焖鸡米饭，就是这一家。”徐方看了看招牌，走进了门。
现在不是饭点儿，所以一整间餐馆里面，只有一个顾客，这到是不虞找错人。
徐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北门钰。
他心说一句倒霉！显然这个人是个大骗子。大老板哪有这样的。你不说穿爱马仕范思哲，起码手上得有块表吧。
这人到好，从头到脚，加一起不过一百块。这特么是什么大老板。
徐方立刻切换了计划。执行Plan-B。去特么什么大生意，今天拍骗子吧，看看他到底是什么骗术。
“北门钰？”
“是我。你是徐方先生吧？”北门钰主动伸出了手。
徐方随意的握了一下，礼貌礼貌。
他却不知道，这一个随意，让他人生轨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六十五！”北门钰心里闪现出一个数字。徐方的寿数是六十五。这么说，他还有三十年寿命可以出售。
“北门，这个姓很少见。”徐方能来这里，和北门钰奇怪的姓氏也有关系。一个灵异自媒体人，对稀奇古怪的东西难免有兴趣。
“徐先生，如果你知道我要和你谈的生意，就不会对我的姓氏感觉奇怪了。”
“噢？北门先生真要和我谈生意？”说到这里，徐方扭头对自拍杆上的手机说道：“诸位，这位北门先生要和我谈大生意了。”
北门钰知道徐方是做自媒体的，对于这种拍摄自然也没法拒绝。他只是稍微低了一下头，让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
“北门，你说的是什么生意？有多奇怪？你知道我是灵异UP主，就喜欢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事，越奇怪越好。”
“徐先生，我想买你的命。一年多少钱，你开个价。”
北门钰尽量保持平和的说出了这句话。他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了徐方。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徐方的心里承受能力。作为一个灵异UP主，他最喜欢这种胡说八道的事了。
买我的命，一年多少钱？卧槽！还有这生意？这真是一个太好的题材了。今天不白来。
这时候，徐方已经完全确定北门钰是一个大骗子，而且是个拙劣的骗子。
他一定是看自己事业有成，所以故意来碰瓷自己。自己是做灵异题材的，所以他就来说买命。有意思，竟然从这方面来骗自己。真是班门弄斧啊！
徐方决定好好戏弄一下北门钰。弄得好的话，这期的节目一定爆棚啊！他甚至都想到了满屏幕的弹幕，那都是流量，都是钱啊！
“哇哈，果然是奇怪的生意，还是大生意。北门先生，如果我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买我的命？是要一枪崩了我吗？我可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非法持枪我就可以告你。”
“徐先生，别误会。我不是要你的命，我是买你的命。一年一年的买。你可以选择卖一年，两年，或者三五年。都可以。”
“买我的命？”徐方眼珠一转，说道：“北门，那我要问明白点。我今年三十五，你是买我三十五之前的命吗？”
“不。”
“那你是买我之后的命了？是买中间那一段？比如买我三十六岁到四十六岁这一段？然后我马上从三十五直接变成四十七？”
“不。我只买你最后那一段。”
“噢，这样啊。那可太好了。”徐方哈哈一笑：“北门先生，你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曾经有个烟鬼，医生劝他少抽烟，否则短命。你猜他怎么说？”
北门钰摇了摇头。
“他说，是最后那段日子吗？那我不怕。哈哈。”
徐方说完又扭头对着手机摄像头自言自语：“听到吧，北门大老板，要买我最后的寿命。大家说我卖还是不卖呢？我现在正好缺点钱，那不如就卖了吧。”
说到这里，徐方再转头回来对着北门钰说道：“北门先生，这么奇怪的生意，我喜欢。就冲你这么有创意，我卖。不知道你给我开什么价？”
“每个人对自己的寿命心理价位都不同。这方面请徐先生开价。”
“我开价？”徐方点了点点头。
既然这个北门骗子还要演，那自己就陪他演下去。这期节目一定精彩！
徐方把手腕伸到北门钰面前。
一块明晃晃的绿水鬼手表，好像一张裂开的大嘴，正放肆的嘲笑着北门钰。
“这块表认识吗？劳力士绿水鬼，十万。门口的那台宝马，我的，五十万。我半年收入随便买。北门先生，您说我的命，一年值多少钱？”
“一百二十万，一年，你看可以吗？”
“呦呵，你真的要买？好啊。一百二十万，你说的。”
“嗯，这个价格可以。徐先生，您准备卖几年？”
“一百年！一年一百二十万，十年一千两百万，一百年，一亿两千万。我看北门先生是个实在人，那我也不能含糊。这么着，我把零头抹了，一百年，一个亿，就这么地！”
徐方戏虐的把手机推近，更加靠近北门钰的脸。
他要来一段特写，这时候应该凸显出骗子的嘴脸！
北门钰拉了一下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庞。
“徐先生，一百年的寿命你卖不了，最多，你能卖三十年。三十年，一年一百二十万，一共三千六百万，你看这价格可以吗？”
“你说的是人民币？”
“我没有美元。”
“成交！”徐方拉回手机，对着摄像头开怀大笑：“亲们，我发财了。三千六百万！我成暴发户了。”
北门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钱呢，怎么给？是现在给我？还是回去转账？”
“徐先生，做生意也不能这么草率。咱们得走一下流程。我网上有个店铺。”说到这里，北门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界面推到徐方眼前：“这是我的小店，续命人间。”
“噢，你的店。”徐方这时候终于自以为明白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这不是蹭我热度，宣传他的网店吗。嘿嘿，想白嫖我？没门。
徐方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掉转方向，坚决不能拍到北门钰的小店。
但是他还是对这个人，这个骗子，感觉到一点好奇。为了充实素材，徐方仔细的审视着北门钰的店铺。
“续命人间。呵呵，名字不错。我看看这个广告语。”他浏览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可买寸光阴。客人，您来几金光阴？”
徐方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来北门钰也不是个简单的骗子，显然他是动了一点脑筋的。
就看这个店，的确透着古怪，那么的与众不同。
“北门先生，你这店就是做寿命生意的？”徐方一边看一边说着：“你是买张三的命，续给李四啊。哟呵，不简单，不简单。这生意，绝了！”
说着话，徐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北门钰。
北门钰依然静静的坐着，仿佛一具雕塑。
徐方见北门钰不开口，只能自己亲自揭露对方的阴谋：“你还真特娘的是个聪明人。买命续命这个点子，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不是一本万利，这是无本万利啊。张三要买命，给你一大笔钱，你说买了李四的命，还买的是最后几年的命。那如果张三多活了几年，李四早死了几年，这事谁能说的清，是你的功劳，还是张三李四本就如此？聪明，真特么的聪明！可是你遇到我，却是别想白嫖。”
“怎么讲？”
“三千六百万，嘿嘿，小子，我看你三千六百块都拿不出来！你找我，无非就是蹭我的流量，宣传你的店铺！”
北门钰保持沉默。
“不过你小子也是个人才，能入我的法眼。我到是有个提议。”
“徐先生请讲。”
“我们把这件事演下去。你配合我，让我的节目爆红。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看怎么样？”
“成交！”
北门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